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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7节 (第2/2页)
恒,请御史台公判,太孙若有罪,是何罪行,当昭告四方,若无罪……” ??杏蕊愕然抬起头,不信这世上竟有人敢审女皇?! ??硕大的鼓槌划过半空,紧跟着鼓声咚地震耳欲聋,令人斗志昂扬。 ??苏安恒激昂地高喊。 ??“……请御史台缉拿凶手!为太孙偿命!” ??前排妇人尖叫,“这世道,杀了谁的儿子不得拼命?!” ??捶胸顿足,痛哭流涕,仿佛冤死的是她自家儿孙。 ??这莫大的感染力,令在场妇人无不潸然泪下,大家呜呜痛哭,又有两个老者拍着大腿蹲下去。 ??“太子妃可怜呐!” ??“太孙死的太冤了!” ??“年未弱冠,何来死罪?” ??苏安恒已闹了两日一夜,原是精力不济,然见人越聚越多,群情沸腾,只缺人来做个领头羊,他便如服了五石散,精神焕发,捞起袖子,手脚并用地爬上登闻鼓前的石狮,振臂一呼,顿时高出众人半截。 ??人皆昂着头吃惊地看他,这狮子哪能由人乱爬? ??往常小孩子摸一把,都要遭监门卫训斥,几个调皮娃娃高兴地拍掌,钻着缝爬过去,也爬狮子。 ??苏安恒右手揽住狮子脖颈,半边身子甩臂出去,捶着胸膛大哭。 ??“明堂立誓,草民亲眼看见,亲耳听见!难道——全是假话么?字字句句,言犹在耳!” ??说到言犹在耳四个字,忽地想起什么,郑重其事地强调。 ??“言犹在耳,忠岂忘心?一抔之土未干,六尺之孤何托?” ??杏蕊打了个寒噤,这势头不对。 ??在场父老听不出厉害深浅,她可记得真真儿的! ??那是骆宾王写的讨武檄文,天下读书人耿耿在心,纵然连圣人也夸奖过他的文采,但到底是反贼文书,被苏安恒拿到皇城,拿到百姓眼前,堂而皇之地质问太孙之死……就是把太子架在火上烤! ??她急忙转身回头,在人群中寻找武崇训的身影,想说这泼天的篓子捅不得,可举目茫茫,别说武崇训,方才那雄赳赳的百余东宫卫,竟全没了影子。 ??桥头下来的人潮越来越多,左右全往这边儿凑。 ??密密麻麻、摩肩接踵,像两个蚁群汇集,成百上千人带着同样的表情,是逆来顺受,又是积怨已久,默契地往里推进,像个巨大的旋涡把她抵着。 ??百姓的沉默原来如此可怕,杏蕊并不知道在怕什么,但下意识想逃。 ??苏安恒也不喜欢沉默,他们听不懂骆宾王,他便截断了喊大白话。 ??他掌握了喊号子的技巧,每句说到中间便把手臂一挥,人群木然地跟着他重复末尾几个字,轰隆隆似惊涛拍岸。 ??“——一抔之土未干!” ??“——六尺之孤何托!” ??“——开门!开门!” ??第170章 ??三月底不该这么冷, 棉袍脱早了。 ??李隆基缩着肩膀,从廊子底下快步而来,风夹着雪粒子席卷天地, 嗖嗖的冷风直往脖子里灌,他没当回事儿,肩一拐, 掀帘进了李旦的值房。 ??黑黢黢的,可是暖意扑面,夹着炭火的干咧, 他领子上雪化成水,颌下湿哒哒的,将要黄昏时候, 李旦还没掌灯, 座儿上黑漆漆人影,鼻梁高挺的侧面,和墙上挂的武圣姜太公融为一体。 ??他往前窜半步,“阿耶,事儿办完了!” ??那人转头, 声调很和煦,“三郎坐——” ??李隆基失望地‘哦’了声,这回不客气了, 径直坐他对面。 ??兄弟俩无话可说,李成器起身点灯,照见他肩上湿了半边,便转去衣架上拿自己的狐狸皮披风搭给他。 ??“阿耶原是等你消息, 偏圣人传召,叫走了。” ??“大哥又哄我!” ??李隆基根本不信, 紧上领扣儿,瞧左右无事,便拈三根香往灯上接火儿,阴天湿气重,对了半天才爆开个火星子,他甩了甩,不当心撩着李成器的额头。 ??“啊哟!” ??李隆基慌得上手来抹。 ??李成器说无妨,与他并肩,两个郑重其事,躬腰给武圣上香,那画儿上画的姜太公直钩钓鱼,夹石飞水,湍流浚急。 ??李隆基急躁,三拜转瞬完成,侧着头等,好一会儿才等到大哥抬起头来。 ??“今儿你没在,阿耶又写了张字。” ??李隆基急切的问,“写的什么?” ??“——兵家鼻祖。” ??见他不明白,抬手指画上戴斗笠的姜尚。 ??“太宗那时初继帝位,内忧外患,遂下旨自比太公,立了座太公庙。” ??李隆基摸不着头脑。 ??帝王封祀的前代名臣多了,太宗为何独独尊崇姜子牙?但他自诩武功在五兄弟中最强,阿耶既是好武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