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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节 (第5/5页)
熊七娘拿着块抹布,正在擦拭店里桌子,瞧着也是萎萎顿顿、全无神气,又是一个失魂人。听到脚步声,她扭头望过来,见到两人,眼里顿时一惊,随即露出厌惧。 ??范大牙板着脸进去,放硬了声气:“我是来查问清明正午绑劫妇人那桩案子。你若好生对答,便不将你记进案簿。那些绑匪一共几个人?” ??“一共八个。一个带头,两个抬轿子,两个赶车,还有三个没去河岸边,一直候在我店里。那妇人和棺材过来后,一个用刀逼住那妇人,两个从那棺材里搬出尸首。” ??“你以前见过他们没有?” ??“没有。” ??“真的没有?这之前,他们还劫走了一个年轻女子。” ??“真的没有!我天天在这里看店,那天是头一回见那些人,悔不该贪那些钱……”熊七娘说着要哭起来。 ??“他们将那妇人和尸首弄到后门时,你在哪里?” ??“我在这店前头。等前面那几个抬了空轿、拉着空棺走了后,我才赶忙跑去后院,先从门缝里张了张,什么都没张见,只听见车轮声,我忙打开门,探头小心望了望,一辆厢车往西边巷子口去了,只瞧见灰布帘子。” ??“那厢车何时停在那里的?” ??“前头那些人来时,我便听到后头有车声,就停在了后门外。我那时还以为是对门那家搬货,便没理会,哪里知道他们是用来劫人搬尸首的?” ??范大牙听了,犯起难来。这伙人显然是早已谋划好了。只是,被劫的妇人宁妆花虽说织缎手艺极好,在京城名头颇响,但毕竟只是个弱女子,听牛慕讲,性情又柔善。要劫她,不难下手,何必做这么大阵仗?更奇怪的是,这伙人为何要将那尸首也一起劫走? ??他更在意的是他父亲那女儿,也被这伙人劫走,但熊七娘之前并未见过这伙人。看来这伙人极谨慎,从不在同一家做两回。那么上一回,他们是在哪一家做的?这个恐怕不好查。 ??而且,他隐隐觉着,这伙人似乎不像是寻常劫匪,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? ??胡小喜奔走了整整一夜。 ??他兴冲冲去见阿翠的义父,原本想探探口风,好谋划提亲。谁知道竟问出一句谎话来:阿翠说清明前几天在义父母家中养病,她义父却说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过阿翠。阿翠为何要说谎? ??胡小喜慌忙离开了那个车铺,茫茫然在街头乱走,心里又惊又凉。忽然想起了萝卜案中那个最先死的泥炉匠江四。自己带张用去查看江四的尸首时,发现了一张帕子、一绺发丝、一块肥皂团、一盒胭脂。那张帕子是阿翠的,那绺头发难道也是阿翠的?还有那胭脂和肥皂团,都是新买的,是买给阿翠的?江四赁住在那户人家里,原本住得好好的,忽然便搬走了。难道是为了阿翠?清明前几天,他们两个难道在一处?若是真的,江四的死,必定和阿翠有关……胡小喜越想越怕,且觉着自己并非胡乱攀扯。阿翠说的那个小谎必定有缘故,小谎背后往往藏着大谎。 ??不成!我得把这事查明白! ??他浑身抖个不住,在深夜大街上走了许久,走到州桥时,实在累极,坐倒在河岸边歇了一阵,才渐渐平复下来。他又从头至尾,将事情细细理了一道,凝神想了一阵,忽然想到一条线头:江四的尸首是在封丘门外护龙河边发现的,那里虽不显眼,却也不隐蔽。凶手除非是为了掩藏证据,否则绝不会冒险费力将尸首搬到远处,更不会随意丢在那等地方。 ??另外,那几天江四若真是和阿翠在一处,仓促之间,应该不会也不敢去赁人的房宅住。他们恐怕是藏身在客店之中,这样才不易被人发觉和怀疑,而且,江四出去买肥皂团和胭脂,自然不会走得太远,应该是买好之后,返回途中被杀。他们所住客店应该就在封丘门一带。 ??想明白之后,胡小喜立即爬起来,赶到了北城封丘门。那一带城内外有不少客店,这时已近午夜,大半都已经吹灯歇息,他顾不得这些,一家一家敲开查问。幸而他穿着公服,那些店家不敢怠慢。城门内的客店挨家问遍后,东方已经微亮,却一无所获。他却像是着了魔怔一般,毫无疲累,接着便出了城,又挨家敲门去问。一直问到一个小市口,终于听街角一家客店店主说:“是有这么一对男女。男的二十七八岁,穿着布衫布裤,模样诚诚朴朴的。女的年纪二十左右,一双水闪闪大眼睛,穿了件绿绢衫……”